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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雒江生教授专题(5)

发布日期:2022-11-07   发布者:文传学院   

纪念雒江生教授专题(5)--散文随笔


怀念雒江生先生

安 涛


雒江生先生于2022年10月22日在北京逝世,享年84周岁。雒先生的逝世是学术界的一大损失,也是天水师院的一大损失。今天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在这里深切悼念,缅怀他学术上辛勤耕耘的一生。

雒先生是我市秦安县人,1964年西北师大毕业后,辗转调入我校中文系任教,先后讲授古代汉语、古典文学、训诂学、目录学等课程。他一边教学,一边研究古典文献,把毕生的心血倾注到他所挚爱的训诂研究中。

他深受清代乾嘉朴学考证学风与近代国学正宗章(太炎)黄(侃)学派的影响,主张以传统“小学”(文字、音韵、训诂)为学术开路。“乾嘉学派”在吸收前人已有成果的基础上,以考据、考证为重,通过训诂笺释、版本鉴定、文字校勘、辨伪辑佚等方法和手段,对两千多年来流传下来的文化典籍,进行了大规模的、认真系统的整理和总结,做出了可贵的贡献和成绩。在经学、小学、历史、地理、金石、考古,以及工具书、丛书、类书的研究和编纂方面,都留下可资借鉴的宝贵成果。使丰富的文化遗产赖以保存,为后来学者的学习研究工作提供了坚实的基础。雒先生就是这众多研究中的一名,他在大学期间就喜爱上了“乾嘉朴学”,一有时间就呆在图书馆,大量阅读以先秦诸子为主的古文,深深被高度凝炼的文字所蕴含的本义、引伸义所吸引,从此就钻研上了以文字训诂为主的朴学,经过多年的厚积薄发,一发而不可收。

1978年,四十岁的雒江生先生写成《论汉字声符削繁》一文,运用汉字结构理论评议当时公布的第二批简化汉字。此文以“立意新颖独到,具有较高的指导和参考价值”入选《盛世中华·理论动态篇》一书。

1984年,雒江生先生写成《释蓐食》一文,综合使用古今文、古方言、古文献材料,比较互证,抽绎考释,讨论了《左传》、《史记》、《汉书》等古书所用“蓐食”一词的本义,对汉代以来直至清代训诂名家王念孙、王引之父子的训诂成说,提出了修正意见。西北师范大学教授彭铎认为“足发千古之疑。”此文于1985年在《语文研究》第三期发表。

这期间,最能体现雒江生先生深厚学术功力的论文代表作,是发表在文史考证权威学术刊物《文史》第三十八辑的考证长文《秦国名考》。此文综合运用甲骨文、金文与古史文献,不仅考证了“秦”这一国名的由来,同时也考证了“周”、“齐”、“晋”等西周国名的由来,发前人所未发,被西北师范大学著名学者郭晋稀先生誉为:“这是用自己的独创写成的长篇巨制。”

1986至1996十年间,雒江生先生潜心撰成《诗经通诂》一书,此书对前人的《诗经》训诂作了梳理、总结与修正,被陕西师范大学教授、我国当代著名古典文化学者霍松林评价为:“体例精当,资料翔实,是一部贯通古今解《诗》精义的好书”,也被西北师范大学教授、著名古典文学专家赵逵夫先生认为“是近几十年出版的研究《诗经》语言文字训诂方面一部高质量的学术著作”。 1998年三秦出版社首版,2000年重印,获甘肃省教育厅高校社科成果一等奖。

雒江生先生八十高龄时。中华书局出版了他的第二部学术专著《尚书校诂》,该书于1997年动笔到2007年稿成,再到2018年付梓出版,历经整整二十年。在《尚书校诂》从稿成到出版的十年间,为了保证著述的质量,雒江生先生以其年近八旬的高龄,与出版社往来返复,多次校对,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全书表现出一位现代学者对祖国远古文化思接千载的虔诚敬仰,也表现出一位陇右学者不拘一“地”、视通万里、勇超地域限制的学术胸怀。

雒江生先生几年前已交付中华书局惜未及出版的手稿还有他的另一部训诂学著作《尔雅正诂》。

这一切,都凝聚着雒江生先生的汗水、心血与智慧。

他在做学问时能耐住寂寞,耐住清贫,一心一意把国学当作终生的追求。“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国学大师、历史学家范文澜这副对联,是对雒江生先生一生最好的诠释。以上这些学术界的成就,就是他专心致志做学问,不慕荣誉,不追求名利,不追随时尚,坚持自己的学术方向所取得的。30多篇论文,特别是三部煌煌巨著的问世,要翻阅和精读、研读大量与之相关和相联系的古典文献。两个10年,三本训诂,是先生一个字一个字引经据典的镌刻在厚厚的方格纸上的。

先生挚爱的乾嘉朴学,在当今急功尽利的境况下,已成绝学冷门,少人问津,更难被人钟情,而先生却从青年时就选择了这门学问,这固然与当时西北师大彭铎、郭锦稀等先生的引领有关,但恐怕更多的是先生的一种学术自觉,特别是先生一辈子守望耕耘于此,这不仅表明了先生对于国学的偏爱、执着和追求。对考据考证的细致、专一。对训诂的平求实、严谨。而且更表明了先生对中国文化的价值肯定和学术坚守。

先生在职时,除过给学生讲课和去图书馆之外,很少出门转悠。退休之后,除过早晨锻炼之外,更是如此。期间学校没有及时给老教授们办理通行证,以致他在去图书馆时被保安挡在门外。后来学校知道这件事后,及时处理好并为老教授们办了通行证。还有我带的中文系毕业班,在2009和2018年两次聚会时,邀请先生抽时间参加,但他都一一婉言谢绝了。我和中文系的教师们去拜访先生,都是事先联系协调好才去的。有时和先生一起座谈,简短的寒暄后,很少言及其它,不管由何事而起,他总是三句不离本行,即谈些与学术有关的话题和他的学问。而一旦谈起他的学问,他好象就换了另一个样子,情不自禁地兴奋起来,满眼放光,神釆飞扬,这时他身心似乎得到了最大的和陶醉。由此便更能感到先生已和学术融为一体,学术成了先生的生活本身,生命价值的体现。每次与先生相见,都有不少收获。鉴于先生年龄关系,每次座谈完后,即行离开,生怕打扰了先生的无欲与宁静。

先生的书桌前有一幅鲁迅先生的肖像,是他读书困顿之时的精神依靠。也许正是这种精神力量的支撑,使先生一生除过努力钻研国学外,无论是早年教育局的任职还是后来中文系及学校上上下下的人事,都是过眼烟云,很少提及。《尚书校诂》出版后,有同学曾主动提议为先生举办首发式,以扩大宣传,但被他婉拒。就如同佛教修行的最高境界戒、定、慧一样,先生对一切世俗欲望的放弃,已达到心念绝对止息,最后取得真理的完全证悟。

他藏书丰厚,源于他对古代文献研究的执着和喜爱。每次去先生家,都要穿过墙一般的书柜,才能到狭小的会客厅。他的藏书,估计是高校学者和研究专家们中最多的。

先生有几柜线装书籍,整整齐齐放在每一付书匣内。八十年代和我的学生一起去他的旧址时,说大多是早年从扬州所购,介绍时对每套书的价格和所购时间一一能够道明,足见他的记忆力是多么惊人。当学生指着李时珍的《本草纲木》时,先生说,这是研究屈原,对他作品中所写的花花草草,进行本原探究时备查的,从每个植物的形状、性状、习性、特点和作用分析,作者为什么要用香花比喻君子和美人,用毒草比喻小人。的确如先生所言,要研究先秦文学及诸子作品,没有大量资料的支撑是不行的。先生现在的居所,是他购得两套楼房打通后,陈列所购书籍,大大小小20余架,分门别类地存放着他多年来自己所购的以先秦文学为主的各类书籍。先生整日浸泡在这些先民们创造的精神食粮中,孜孜以求,汲取文字学、训诂学、方言学、音韵学、古典文学与古代历史等方面营养,化花为蜜,丰富自己,充实自己,提高自己。他的薪资,除了简朴的生活用度外,大多用于购买为自己学术服务的各类书籍。好多都是价格不菲精装成套的类书、工具书和各种典籍。尤其是所藏的部分线装书,具有较高的收藏价值。是先生留下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为我辈之鉴照。正是这种把人生与学术融为一体、把精神与学术融为一体、把追求与学术融为一体的本真,成就了他曾任中文系主任、国学研究所所长、天水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副主席、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兼职教授与音韵训诂学硕士研究生导师等职。也成就了他成为我国著名训诂学家、全国优秀教师。

雒江生先生与我曾为中文系同事。先生是一位霭霭儒者,温文尔雅,谦谦君子,在日常工作生活中他总是一丝不苟,尽善尽美,认真而不固执,随意而不放纵。对人对事,始终面带春风,很少见他疾言厉色,怨恨急躁,始终保持精神世界的低调和谦逊,与他相处如沐春风,温暖入心。他质朴敦厚和虔敬儒雅的人格魅力,给予吾辈终生影响和挥之不去的师者风范。他严谨的治学方法和一丝不苟的教学态度,深得学子们的尊敬与爱戴。先生的离去似乎告示了一个时代,一种风尚,一种境界的结束,特别是对于我们这样的高校而言,张鸿勋、雒江生这样先生的离去似乎更是如此,但即便是如此,我还是真诚地祈祷,愿先生的精神和风范能够得以承传,这样我们的纪念才真的有意义。

愿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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